成年人的眼泪

入院调查，医生问结婚几年了，一时有些说不出，想了想才回答10年了。又问，只能有一个陪护，是你老公吗？

……

不是，我爱人很早就不在了。

办完手续跟护士请假，回家两个小时收拾了简单的衣物用品，回到病房已过了九点，隔壁病床上病人侧躺着刷手机，陪护床上应该是老公，也在拿着手机看电视。

东西没有多少，归置好，换了睡衣躺下，快十点了，病房的灯已经关了，窗户外面有偶尔闪过的白光。

有点控制不住眼泪，张开嘴大口呼气，憋了回去。

从发现但确认需要手术已有一周时间，门诊挂了四次号，医师，主治，主任，专家一个个的看，一次次的了解，从病情到手术方案。

每个大夫最后都会谈到，你这个需要全麻，必须有家属，但事实是直到现在，我仍未告知任何人。

父母已年过70，且不在本地，何苦折腾他们呢。哥哥姐姐倒是都在，但哥哥毕竟是男的，不方便，姐姐马上初三开学，家里还有两个孩子，两个老人，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

最后一次门诊咨询，我问，可不可以请护工陪同，大夫难得的冷了脸，你这是全麻，护工能担得了什么责，赶紧告知家属，家属不来没法儿给你手术。

十年了，没有住院的经历，小病小灾也有，但自己去药房抓点药吃了慢慢就会好，还从未有如此刻般觉得凄凉。

三十多的年龄，人生的中线位置，喊苦喊累早已不合适，但无坚不摧又还未修炼成。

不知道是因为生病，还是因为深夜无声，难得的有些控制不住泪腺，可为了明天不让旁人看出来，只能死死憋住，没有选择。

入院第一天，难题仍未解决，只觉得两难，恨不能告诉大夫我自己给自己签字，不上麻药，你直接来吧！

心里清楚，如果说了，定是会有人来照顾的，只是人长大了，随着年岁增长，越来越会生扛，好像不到生死那一步，其余的我都可以自己来。

隔壁病床的人好像睡着了，空调在嗡嗡的工作，想着想着就流泪了，想着想着又笑了。

是该可怜自己？

异或佩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