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们讲述的第1618位真人故事

我叫孙嫚利,1957年出生在辽宁抚顺市,现住在美国。

我原来是石油集体企业工会的宣教部长,下岗后凭着艺术特长开办了一所声乐学校,经常到养老院、福利院表演节目,还参加社会各级组织的公益演出。

对下岗人员子女,贫困家庭子女,以及身有残疾的学生,我一律实行免费教育,不收取任何费用。

从开办声乐学校以来,我培养的学生,从抚顺市的少儿春晚走到了辽宁省的少儿春晚,再走到中央电视台的少儿春晚。我个人也被评为中国音乐学院、中央音乐学院、中国音协、沈阳音乐学院的校外声乐考试优秀辅导教师。

(现在的我)

我出生在一个知识分子家庭,爸爸是抚顺市歌舞团的一名小提琴手,妈妈是医院的一名药剂师。家里有三个孩子,我是姐姐,还有两个弟弟。

由于受到父亲拉琴的音乐熏陶,我从小就爱上了唱歌。后来,通过不断努力,我考上了艺术学院,但是因为出身不好被刷了下来。

之后,爸爸带我到沈阳音乐学院进修取得了很好的成绩,但是考上艺术团后,都因为家庭成分不好,没有被录用。

(1964年全家在劳动公园合影,左边是我)

学唱歌,考艺术学校,当专业演员,一直都是我的梦想。所以,我读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就学会了唱《沙家浜》《红灯记》《智取威虎山》等当时流行的八个样板戏。戏里男女老少的唱段,我几乎都会唱

那时候学校和社会都成立了宣传队,我经常被借到矿山、工厂、军营演出,担任独唱,歌唱水平不断提高。

但看到上艺校的同学,都考上了音乐学院和各种艺术团,我的梦想却一次次折戟沉沙,心里很不是滋味。上山下乡时,看不到希望的我,决定到农村去当知青。

妈妈听了,担心娇生惯养的我吃不了苦,说她宁愿养我也不让我到农村。但我屡受挫折不气馁,反而下定了败中雪耻的决心,铁了心要跟着时代步伐,到农村去开辟自己的理想天地。

(儿童时,三姊妹在一起)

1975年11月,自己单独去办完迁户口、转粮食关系等下乡手续后,18岁的我,坐了整整一天的车才到了知青点。

妈妈带着大包小包各种吃穿用的东西,一路哭着送我。到了一看住房条件太差,窗子用纸糊着,屋里除了一个大火炕外,什么也没有。她哭着拉我要回去,我坚决不同意。

在农村劳动锻炼的那些日子,夜里孤灯残月,寂寥空虚,白天开山劈石搞水利建设,疲惫不堪。日子过得很苦,但唱歌给了我很大的快乐。

每当外出干活的时候,面对大山,我会大声歌唱。歌声回荡山谷,飘上蓝蓝的天空,我无比舒畅的心情,就像鸟儿飞过山林。另外,先生那时写给我的书信,也是我的快乐源泉。

(经过了岁月沧桑的三姊妹,又团聚了)

我和他青梅竹马,我们两家同住在一个楼里,我家在二楼,他家在一楼,共用一个卫生间,关上门就是一家人。

同时,他又是我爸爸的学生,从小到大一起成长,耳鬓厮磨,日子长了,感情自然升温成了恋情。

我们相隔千里,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就鸿雁传情,用笔和纸表述彼此间的思恋之情。每次盼望他的书信就像星星盼月亮,读着他字里行间的深厚情谊,我就不再孤独寂寞。

干了不久的农活儿,又因为会唱歌,我脱离了繁重的体力活,到宣传队里干上了轻松愉快的脑力活。我如鱼得水,参加各种演出和文艺调研,从公社演到到县里,又从县里演到市里。

(1978年,和先生谈恋爱时)

1979年知青大返城,在农村干了四年的我,根据政策回到了抚顺市。

回城来,我被分配到抚顺石油二厂的隆发公司,这是一个有6000人的集体企业。那时候石油企业很吃香,我因为有唱歌的特长,直接就当上了工会宣传干事,负责搞宣传。

在这个岗位上,我积极工作,投入了大量的精力和时间。写报道稿,办黑板报,画宣传画,我样样事情都干得有声有色,为提高企业文化竭尽全力。

因为表现突出,后来我被提拔为工会宣教部长。

(千禧年,带着先生去看父母)

当上部长后,我下到基层班组,组织工人唱歌、跳舞、诗朗诵等文娱活动。为了丰富职工的业余生活,我还组建了一个100人的山东大盘鼓队,并特地跑到山东齐鲁去学习,把山东盘鼓的精髓带回来教队员们。

他们敲响大鼓,那气势恢宏、震耳欲聋激昂的语言,是对我最好的回报,我欣喜而自豪。

我还组建了工人文艺表演队,参加市里厂矿企业团体的文艺汇演。为了创作表现工人先进精神风貌的文艺作品,我深入到工人群众中去搜集素材,请来专家作指导。

通过不懈努力,每次的文艺汇演,我都拿到了团体一等奖,企业单位一等奖,组织一等奖,从来没拿过二等奖。

(2012年,和学校的老师们在一起,中间是我)

正当我春风得意时,一场席卷全国的下岗潮来到。

2000年,我买断了工龄,离开了工作21年的公司,下岗回家。此时我43岁,正是年富力强之时,后面的路该怎么走?挣扎一段时间后,我决定办一个声乐学校。

其实,从1990年开始,我就利用特长,在工作之余教孩子们唱歌,办了一个声乐班。下岗之后办学校,仅仅是扩大招生而已。

我招了一些学生,加上原来的学生开了两个班。后来,人慢慢增加到70、80人后,我开了四个班。再后来,影响力逐渐增大,竟有好几百号人来报名。

(1998年,带学生参加公益演出)

于是,我办了手续,招了教师,正式成立了自己的声乐学校。我创业的事被市电视台知道后,还对我进行了专题报道,又提高了声乐学校的知名度。

从此我每天都很忙,备课上课,辅导学生,管理团队,完成教委的汇报、总结,应对来自社会和家长的突发事件,像个高速旋转的陀螺。虽然忙,但我快乐着,因为我有了一份属于自己的事业。

既然是事业,我就不能把赚钱当作唯一的奋斗目标,还要做公益、搞慈善,肩负起社会责任,释放出正能量

(我的部分获奖证书)

家庭贫困的学生,下岗子女学生,身有残疾的学生,我都让他们免费上学。几年下来,有近千学生享受了我的免费教育。

我每年还坚持带领学生走进孤儿院,走上公益舞台,让爱心从我这里传递。一个人、一所学校,所做的尽管微不足道,但我依然愿意用我微弱的光,去温暖身边需要帮助和关怀的每一个孩子

开办声乐学校的努力没有白费,我学校的孩子们,从抚顺市的少儿春晚走到了辽宁省的少儿春晚,再走到中央电视台的少儿春晚。

同时,我个人也被评为中国音乐学院、中央音乐学院、中国音协、沈阳音乐学院的校外声乐考试优秀辅导教师。还连续多年被评为抚顺市、辽宁省以及全国少儿声乐大赛优秀辅导老师。

(2016年,带学生参加演出)

但是,在取得这些成绩的同时,我却亏欠了家庭,特别是亏欠儿子太多太多。

儿子经常跟我说,他很后悔自己没有特长,问我为什么当初不教他?是的,他读小学、初中的时候,我在企业忙排练、表演、比赛,没能带他去上特长班。他读高中的时候,我又在忙自己的声乐学校,连他高考都顾不上。

我非常愧疚,在事业上,我是个称职的声乐学校校长,在家庭,我是一个不称职的妈妈。每每想到对儿子的亏欠,我都黯然神伤,总想弥补自己的亏欠,修复母子感情。

(在美国家附近的湖边游玩)

2000年,儿子出国留学了,我非常想念他。那时侯不像现在,信息技术落后,没有手机,我用写信的方法,而不是打越洋电话,以此缓解对儿子的思念之苦。

白天在学校,我要忙着辅导学生高考、填自愿,又要为教委的各项审计、检查,写总结写报告。我整天焦头烂额,脑神经这根弦几乎绷断了。

晚上回到家,我老想儿子,担心他在国外会不会出事,生活怎样,吃不吃得好,穿不穿得暖?长时间如此,就是铁打的也要磨坏。

(去福利院慰问儿童)

有天晚上睡到半夜,我突然胸闷气短,呼吸困难,心脏难受得像要死掉了。赶紧到医院各种检查,结果什么毛病也没有,我折腾了一圈回家来。

过了几天,突然又发作了,我不敢掉以轻心,赶紧到北京的大医院检查,还是没事。晚上坐火车回来,第二天又精神抖擞地站在讲台边上课。

有两年多的时间,我都这样,发病了去医院,检查没大事,开点药回家,第二天照样上课。我不知道自己得了啥病,只要不是癌症,就照常去学校上课。不是把学校看得比命还重,只是习惯成自然了。

后来直到被一个精神病院的专家确诊了,我才开始正规治疗。

(2019年,辅导朋友们唱歌)

他是我的一个学生家长,给我作了详细的检查后说:“你得了严重的焦虑症,必须马上治疗,不然后果很严重!”

多亏他和我商定了最佳治疗方案,对症下药。经过四年的治疗,折磨我多年的病才得以根治。

而我苦心经营了声乐学校30多年,与时俱进,学校各方面越来越成熟,师资力量加强了,质量也提高了。此时我已经60岁,想歇下来好好陪陪家人,弥补亏欠,就退休了。

(在美国的悠闲生活)

2018年,我和先生来到美国,与儿子一家团聚,想弥补对儿子的亏欠。

刚到美国,我们就投入了建设家园的繁忙中。

儿子的房子有一个很大的院子,小两口工作忙,无心打理,我们就担当起来。翻地、栽树、铺草坪、栽花、种菜,整天忙得热火朝天。

虽然一句英语都不会说,但并不影响基本的生活交流。我们到超市买菜,选择需要的东西放进推车里,然后结账走人,可以不用说一句话。需要讲英语时,比如体检、考驾照等,就由儿子儿媳带着我们去,由他们去办理。

(和先生在一起过元旦)

怕我们寂寞,媳妇就给我介绍了几个华人朋友。后来朋友越来越多,我们一起唱歌,一起开party,很开心很快乐。

唱歌时,朋友们很佩服我的歌声,认为我是专业歌手。给他们讲了我的故事后,他们都劝我开一个声乐班,继续赚钱。我说,儿子儿媳挣的钱够花的了,不用我攒钱,如果有可能的话,还想继续做公益,行善事。

朋友就介绍我加入了加州的一个公益组织,参加了一些公益活动。

我免费教大家唱歌,参加当地组织的春晚排练。我还和朋友们一起走进孤儿院,去慰问演出,去和他们一起过圣诞节。

2019年,我组织排练了一个带伴舞的小合唱,参加了当地的华人春晚,受到好评。2020年,由于疫情没有现场演出,但是我却成功地参加了网络春晚。

(在美国旧金山景区的留影)

后来,由于儿子工作的原因,我们跟着儿子离开了加州,来到了拉斯维加斯。在这里,我又结识了一位华人协会的秘书长,参加了一些公益活动。

其中有两次大型的活动,一次是太平洋亚裔文化活动节。这次活动主要是募捐,主旨是帮助更多的亚太地区居民,应对困难。

另一次是慈善跑步健行活动,这次活动主要为没有买保险的亚裔群体提供服务,是一件慈善大事!

我每到一个地方,都热情的投入到公益活动中去,后来因为要带孙女,又碰上疫情,参加公益活动的时间就很少了。

(在拉施维拉斯参加公益活动,和内华达州长合影)

现在,我在拉斯维加斯带孙女,和儿媳的关系很好。婆媳之间只要稍有不太好的情绪,我们都会坐下来,开诚布公地谈谈,以心交心,消除误会

在带孙女的事情上,儿媳儿子从来不过多地干涉,放手让我们带,也许考虑到我和先生都是有文化有智慧的老头老太吧。

我母亲在去年90岁的时候去世了,现在90岁的父亲还在。我在美国却不能尽孝,他养我小,我却不能为他养老,我感到深深自责。

借此机会,我要由衷地感谢我的大弟弟和大弟妹,有他们在父亲身边替我尽孝,让我心里很踏实,很安慰。

(60岁弟妹陪90岁父亲拉琴)

这就是我60多年的人生路,没有灿烂辉煌,没有惊天地泣鬼神的故事,只有平凡的一生。有人说:“把每一件简单的事做好就是不简单,把每一件平凡的事做好就是不平凡”,英雄创造历史,平凡则是历史的基础。

毕竟,每个时代,绝大多数人都是平凡地走过一生。我虽然没有丰功伟绩,也为社会输出了正能量,没有虚度年华,更没有危害社会。

因此,我此生无憾也!

【口述:孙嫚利】

【编辑:良 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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