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说《Gris》画面的创作灵感一部分来源和《赛博朋克2077》一样,你不要觉得奇怪,因为这个漫画家的画作影响了后世诸多的动画,电影乃至游戏,甚至包含《光环》《赛博朋克》《无人深空》等知名游戏,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让·吉罗,他的笔名是墨比斯。

画风的形成

墨比斯笔下的场景都十分立体,并且饱含生机,城市中蜿蜒盘错的街道如同一条条血管一样,纤细的线条勾勒出的山谷旷野像是解构了世界的本质,只用线条来呈现目所能及的画面,这种从所未闻的绘画形式给当时的人们造成了极大的视觉冲击,墨比斯也通过以简约的线条勾勒出庞大的世界而闻名。

其实墨比斯这种风格的绘画脱胎于比利时漫画家埃尔热创造的ligne claire,译为清线画派,也称布鲁塞尔画派。其中最出名的作品便是埃尔热的《丁丁历险记》,墨比斯是将清线画派推向高潮的重要人物,他仿照清线画派这事还要从墨比斯的经历说起。

1938年墨比斯出生在法国巴黎东郊的一座小镇上,在三岁时因父母离异开始与外祖父母一同生活,混乱的童年就依靠《丁丁历险记》等漫画度过。百般无聊的墨比斯开始对漫画展现出极大的兴趣与天赋,在母亲发现后也极力支持他学习绘画,并带他去学习了绘画相关的课程,最后墨比斯也不负众望,考入巴黎杜佩雷应用艺术学院。

巴黎杜佩雷应用艺术学院

在进入大学后,墨比斯凭借自己的绘画天赋,很快就小有名气。毕业后,墨比斯随母亲来到墨西哥生活了一段时间,这是影响他创作最重要的经历之一,他在墨西哥拓展了自己的见识,也欣赏到了以前从未见过的沙漠,也经历了爱情,所以在墨比斯的绘画作品中,经常能看见沙漠和女性的身影。另一段经历就是他在阿尔及利亚和德国服兵役,服役期间因其优秀的绘画功底,墨比斯给军队绘制宣传漫画。在此期间他也结识到一些欧洲的其他漫画家,让他对欧洲各流派的漫画有了更深的认识。

墨比斯笔下的沙漠

在经历了两年的军旅生涯后,墨比斯回到法国,拜入著名的漫画家吉杰门下,开始了专业漫画的学习。比较有意思的一点是,吉杰并不是清线画派,而是当时另外一大画派——马奇耐尔画派。与清线画派的简约抽象的表达不同,马奇耐尔画派更强调艺术与现实的结合,注重中漫画人物动感的呈现。

约瑟夫·吉兰 笔名吉杰(Joseph Gillain,Jijé 1914—1980)

墨比斯的画风别具一格也许是因为结合了马奇耐尔画派的写实、动感与清线画派的简约、抽象。在吉杰门下,墨比斯用自己另外一个笔名Gir投稿,而墨比斯就是他用以清线画派技法投稿的笔名。这笔艺名取自德国数学家的数学概念“莫比乌斯环”,象征着无穷的延续。

在第一部作品《蓝莓上尉》发布之后,墨比斯就开始创作属于自己风格的作品。当时大多数漫画都是面向小朋友的幽默或讽刺漫画,甚至有一定的宗教元素。墨比斯对此不感兴趣,他想要创作更加深沉,面向成人的漫画,随后墨比斯和朋友三人在杂志《重金属》发布漫画作品,其中就有著名的《阿扎克》(Arzach),正是这部作品影响了许多后来的文化作品。比如宫崎骏的《风之谷》,就是在看完《阿扎克》的画面后有感而发所创作的。《阿扎克》不仅影响了动画界,在游戏界也有不少游戏深受影响。

阿扎克(1975)

在游戏中寻找墨比斯

1995世嘉土星平台上登场的《铁甲飞龙》就是以《阿扎克》为灵感所开发的游戏,《铁甲飞龙》的团队在接受采访时,曾经说过团体成员都是墨比斯的粉丝,他们委托墨比斯为《铁甲飞龙》绘制插画,并应用到了日版游戏的封面上,获得许多玩家的喜爱。《铁甲飞龙》也被玩家誉为有史以来最好的游戏之一。

1997年墨比斯担任了游戏《朝圣者》(Pilgrim)艺术指导,在之前他就为《朝圣者》的原型小说绘制过插图。《朝圣者》是一款第一人称点击式冒险游戏,游戏背景是在十字军东征时期的法国。墨比斯在为游戏绘制原画时参考了大量的史实文献,考证时代背景的服装、建筑等元素,再结合自己的幻想风格。最后游戏所呈现的美术风格,得到了众多玩家和媒体的认可。游戏写实中又带有一丝魔幻色彩,进一步提升了玩家的好奇心。

《朝圣者》(Pilgrim)1997

除了直接参与游戏开发的相关工作,墨比斯也间接的影响过一些游戏,那就是现如今我们已经听出茧子的《赛博朋克》。

《神经漫游者》奠定了现代《赛博朋克》世界观的许多元素,他的作者威廉·吉布森在完书之前曾经去影院观看过另一位《赛博朋克》奠基者雷德利·斯科特导演的电影《银翼杀手》,吉布森在观看完《银翼杀手》后大受打击,认为有人率先通过电影的手法把自己脑海里的故事所呈现了出来。但事实上,同一时期井喷式地涌现了许多该类作品,并且大多数的作者都来自世界各地,互不相识。

神经漫游者(1984)

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被墨比斯的画作《漫长的明天》所震撼过。甚至不少人认为墨比斯奠定了现代科幻作品的视觉基础,许多科幻题材的作品或多或少都会受到墨比斯的影响,到这时墨比斯带给人们的震撼已经不止是清线画派所呈现出的简约世界,而是墨比斯那令人折服的天马行空的幻想。

漫长的明天(1976)

2006年漫威漫画与Bungie联合出版了一本《光环》的衍生漫画。这本漫画中讲述了四个故事,其中一个故事《新蒙巴萨的第二次日出》就是由墨比斯所绘制。当时Bungie在对《光环》衍生漫画选定作者时,就决定邀请自己团队所喜欢的漫画家来绘制,其中就有墨比斯。在《新蒙巴萨的第二次日出》一直没有公布主人公的名字,直到《光环5》的第一次活动中,才将这位主角定名为让·吉罗,用以纪念这位奠定科幻作品的大师。

新蒙巴萨的第二次日出

而这本游戏改编漫画也是当时罕见的热销图书。但其实墨比斯参与的游戏也不全是成功,也有一款失败的作品。

2004年Sammy Corporation发行一部动作冒险游戏《七武士20XX》,这部作品改编自黑泽明的《七武士》,将《七武士》的故事放到了近未来时代。《七武士20XX》身势浩大的宣发,墨比斯设计角色,黑泽明之子参与开发,还有坂本龙一负责配乐,哪个都是重量级选手,但发售后的反响却十分惨淡,遭到了玩家的口诛笔伐。玩家们认为《七武士20XX》因为玩法的贫瘠,从而导致一颗老鼠屎,脏了一锅饭。

说到这里,其实也没有一款游戏是真正意义上是采用墨比斯风格来制作的,许多游戏只是在一些元素上受墨比斯影响很深,而采用墨比斯风格来开发就已经是这个世代的游戏了。

墨比斯之后的游戏业界

2016由Hello Games开发的《无人深空》就受到了不少墨比斯的影响,《无人深空》的艺术总监就说过,墨比斯对科幻作品的描绘不同于其他科幻小说,在墨比斯的作品里,几乎不存在战火,有的只是对神秘世界的向往,以此他们开发的《无人深空》整体基调也更加偏向探索,而非战斗。

玩家称自己在无人深空中找到了墨比斯

回到我们一开始说的《Gris》,他们团队许多人也酷爱清线画派,在他们的设计环节中也参考过墨比斯的画作。用清线画派和水彩绘制的女性看起更加丰富饱满、多姿多彩,而且《Gris》的团队也都更加注重游戏的艺术氛围,甚至团队里大部分都是艺术家。

在2018年的E3上公布了一款可以说是完全意义上采用了墨比斯风格开发的游戏——《Sable》。主创团队在采访中说到,他们在开发游戏的过程中受到了需要艺术作品的影响,其中包括吉卜力的动画,而其中墨比斯的漫画对他们影响是最为深刻的。《Sable》无论是从画面风格还是故事题材上来说,都像极了墨比斯对沙漠的刻画,以至于有人称这是史上第一款墨比斯风格的游戏。

今年发售的《酷极轮滑》首席美术设计师也说过,他从小就在父亲的书柜中看了许多墨比斯的漫画,《酷极轮滑》的画面灵感也源于这些漫画,在此之前他们开发的《奥力奥力世界》也能从中看出他们对比墨比斯风格的青睐。

可以发现在这其中独立游戏居多,采用墨比斯的风格可以让独立游戏开发者在决定美术风格时更为方便。用墨比斯风格呈现出的视觉效果也许不会太过震撼,但绝对不差。随着近几年数款独游都将墨比斯的风格呈现给玩家面前,让玩家重新拾起这个过时但又超前的画风,未来也会诞生出更多拥有墨比斯风格的优质游戏。

总结

墨比斯在2012年因癌症去世,但他的画作并没有因此让人忘记,反而在游戏领域中,出现了越来越多采用墨比斯风格的作品。墨比斯画作带来的视觉体验过于震撼,以至于有些时候的影响已经不足以让人们察觉,他的潜移默化提供给了人们一种新的视角观察世界。墨比斯他自己是开创者,他开创了一个属于清线画派最热闹的时代,同时他也是追随者,他追随着清线画派前辈,一直在追随的完美的美。

墨比斯最后的连载漫画作品XIII - Tome 18(2007)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一开始我就给自己定了一个方向,就像一架飞行的火箭轨迹一样,最后我会坠毁,但我无所谓我身在何处!”

参考资料:

邬佳力. (2011). 比利时漫画发展脉络及启示. (Doctoral dissertation, 复旦大学).Panzer Dragoon Legacy - Moebius Arzachhttps://www.rockpapershotgun.com/a-panel-shaped-screen-rediscovering-moebius-the-artist-who-influenced-sable-and-a-million-other-gamesJean Giraud (Moebius, Gir) - Lambiek ComiclopediaSecond Sunrise Over New Mombasa - Halopedia, the Halo wikiHow Moebius revolutionised comic art | Creative Blo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