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凤凰的梦中游走(人做的梦是黑白的吗)成年人美好的梦,
本文转自:中国旅游报
文
一路骤雨。
当我抵达凤凰,已是华灯满地绽放。远远的,凤凰如花枝招展的苗家新娘,尽管守望了千年,岁月依然摧残不了她的容貌,她依旧一身妩媚,在漆黑的夜色中灿烂着笑靥,拥我入怀。
午夜时分,阵雨初歇。满身的劳顿早随那雨哗哗地流失在夜的深处,躁动的心渐渐平息下来。
我独自走进凤凰的深处,无须撑伞,裹一身雾气,任凭丝丝清凉掠过脸颊,渐入心境。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如梦。凤凰的呼吸在我的谛听中愈发清澈,仿佛,她一直在等我。终于相拥,这情这景是何等的温馨。
凤凰的夜,已将白昼的喧嚣与繁华折叠成薄薄的一页画纸,悬挂在无数游人的梦中,光彩夺目。客人早已散去,摩肩接踵的人流和商贾的吆喝声也悄然入睡,在高高矮矮的吊脚楼里歇息,梳理明日的旅程和生计。
窄窄的青石板,在灯光下格外水灵灵的,映衬着青黛的屋檐,被霓虹灯描画得多姿多彩。背着竹篓、头顶斗笠的苗家女子,梦一样穿过平平仄仄的古巷,脆脆的脚步声正在弹响柔婉的小夜曲。有猫从屋檐下匆匆划过,一定是情人相约,此时正是多情的季节。春,让一切生灵柔情似水,花媚了草鲜了,水也温热起来。
当我的手触摸到沱江的水,沱江竟没有沉睡。
逐级而下,水的湿润此刻一齐扑面而来,那么直接,那么坦白,来不及准备,我便深深地沉醉其中,竟不知归路。可惜没有月的清香,但霓虹灯的光芒让沱江迷离,微醉着的眼,暧昧地望着我。
沱江的水温柔地行走,鱼儿与水草正是缠绵时分。舟已歇息了,满载游人的体温与足印,该是何等疲倦。可惜听不到苗家女子嘹亮悠扬的歌喉:“蝴蝶飞,燕子忙,桃花歇在斗笠上,春风春雨推花窗,水乡梦里醉春光……”
虹桥横跨沱江数百年,不知有没有累的感觉?我想。
吊脚楼宁静地依偎着沱江,一动也不动。撑着芸芸众生的梦,甜甜,守望东边一抹晨曦。我静静地守着,倾听沱江的絮语,听它讲述隐藏的历史,英雄、土匪、水手和女人……每一张陌生的面孔,都朴素地记述着生活的艰辛与困苦,记述着凤凰的美丽和坎坷。
凤凰,也让我记住了这些传世的名字:沈从文、黄永玉、熊希龄……他们让我怦然心动。有多少个夜晚,沈从文就是这样安恬地行走在凤凰的梦中。我想,正是美丽的凤凰,酝酿了他无数美轮美奂的梦。
上善若水。沱江水的性情品格,施不望报,以柔克刚,谦和卑下,沈从文正是用这种水的光辉融贯一生,温和,却又执着柔韧,还包含着一点点倔,从从容容的倔。
正想着,沈从文故居在朦胧的街灯中不动声色地站在我面前,一脸慈祥。雕花窗子、古朴门楣、素色板壁,皆肃然不语。我正欲叩响门扉,诚邀大师一路踏响凤凰的夜,聆听大师的教诲。一想,大师难得如此沉睡,还是别惊扰他的梦了。
千水万水易去,故乡故土难离。当年,15岁的沈从文带着湿湿的思念离开了这片天空。他一生淡泊明志,静若幽兰。“不折不从,亦慈亦让;星斗其文,赤子其人。”这是其真实写照。
夜色四合,遥想一代文豪,眼看古老故居,人世沧桑,我在读一部历史巨著。
街拐角处,有茶院依旧安静地坚守着。临窗而坐,一杯清茶。茶是凤凰普通的绿茶,水是沱江清澈的河水。水轻轻地将茶包裹其间,茶慢慢地绽开,如先前的说书人一点点启开你的心扉……
袅袅水雾中,恍若又看到做鞋垫的老媪认真地把鞋线拉得一短一长,细细碎碎的,让人回味儿时母亲的每一个细节,生动,竟让我有些不舍。
大师、说书先生、纳鞋的老媪、夜归的苗家女子……他们让凤凰的夜活泼而又格外明媚。凤凰的夜,原本不寂寞。
凤凰,是一个让人午夜梦回时停泊灵魂的田园,是面对城市生活无情压力时内心深处那一份从容和淡泊,是累累伤痕的心可以栖息的驿站。
凤凰,今夜我游走在你的梦中。不知是你装点着我的梦,还是我装点着你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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